聆听邛崃丨琴台亭：千古风流的华夏名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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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“聆听邛崃”第33期。

在邛崃文君井公园内，有这么一座亭，“井上风疏竹有韵，台前月古琴无弦。”檐下正中悬匾题“琴台”二字，这正是曾入选“中华名亭”的“琴台亭”。一曲“凤求凰”，让他们隔琴相知，因琴定情，成就了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千古佳话，花木掩映中的“琴台亭”更是象征着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广阔而细腻的精神世界。

琴台亭：千古风流的华夏名亭（节选）

作者/席永君

文君公园是临邛古城的一处公共园林。这座始建于清末民初、面积仅有十余亩的公园，对于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相当重要，因为它是这座城市两千年历史文化的物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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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对于这座堪称“袖珍”的著名园林胜境，其中的“文君井”与“琴台亭”尤为重要，二者缺一不可，因为——

前者指向汉代才女卓文君与一代辞赋大家司马相如的物质世界。相传，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相爱后，夫妇二人曾在临邛城里开设酒肆，他们烹茶卖酒所用之水正好取自文君井。此井可谓千年名井，令后世文人心向往之。

现代文学家郭沫若忆井生情：“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故事，实系千秋佳话，故井犹存，令人向往。”而《邛崃县志》上亦有这样的记载：“井泉清冽，甃砌异常，井口径不过两尺，井腹渐宽如胆瓶然，至井底径几及丈。”其井型及造井材料皆与安徽寿春县发现的汉代古窑井相似，据此证实此井为西汉遗井。

如今，人们来到文君公园，见到的文君井，为不规则的矮罐形土窑井，周围置石栏，井口和井面均为石质，井壁爬满苔藓和蕨草，井泉晶莹沉静，终年不涸。井畔有一照壁，上刻五字楷书：“汉志文君井”。

在家乡时，我常邀友朋三两来文君园林品茗聊天，时常会看见游人在文君井畔伫足流连，发思古之幽情。是的，在遥远的西汉，在天府之国的临邛市街，那一年的酒旗还高挑着“叛逆”；那一年的酒旗是后世的邛崃人敢为天下先的最好注脚。

而后者则直接指向二人广阔而细腻的精神世界。擅文辞、通音律，曾读过相如《子虚赋》的卓文君，如果没有一代大才子司马相如炽热而大胆地追求，又哪来的两情相悦和“佳话传千古”的夜奔？可以说，琴台亭既是这一历史事件的信物，更是这一“千秋佳话”的精神象征。

如今，花树掩映中的琴台亭无时不在诉说着中国的音乐精神和爱情佳话。如今，在文君井园林里，文君井与琴台亭像不可或缺的双子星座，隔着半亩荷塘，南北呼应，相映生辉。

对于文君井，历代文人墨客睹物思人、借景抒情已经够多，在此单表琴台亭。可以说，在文君井园林里，缺少了琴台亭，其园林的全部雅趣将不复存在。正因为有了琴台亭，文君井园林才得以称其为园。

在中国古代，园林又称作“园亭”或“亭园”，正所谓“无亭不成园”，“无亭不成景”。就文君园林与琴台亭而言，这种唇齿关系表现得尤为淋漓尽致。

《中国名亭》一书是这样介绍琴台亭的：

有一座亭成为这项美谈（指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）的文物标志，它就是地处四川邛崃的琴台亭。亭建在文君井园内，方形四柱，平脊庑顶，状如戏台。亭柱上刻一副楹联：“井上风疏竹有韵，台前月古琴无弦。”檐下正中悬匾题“琴台”二字。庭园内有一眼井，传说是当年相如和文君开设“临邛酒肆”时的遗物。

可以说，这幅悬于琴台亭的对联，生动地描绘出了文君井的园林景色。

而对于这处遗物，唐代大诗人杜甫流寓成都时曾怀着十分崇拜的心情来此凭吊过，在对前辈诗人的无限追忆与缅怀中，欣然写下了《琴台》一诗。诗中写道：“茂陵多病后，尚爱卓文君。酒肆人间世，琴台日暮云。”

如今，在文君园林内有一处“碑院”，花木绿竹丛中，历代骚人墨客的题咏，更为清幽的园林增添了不少雅趣。

作为一座公共园林，文君园林内除文君井和琴台亭外，尚有当垆亭、水香榭、听雨亭、梳妆台、凌云阁、漾虚楼、碑院等纪念性建筑。

这些建筑与月池、曲槛回廊、假山、竹木等共同组成了一座错落有致、曲径通幽、玲珑典雅、别具匠心的蜀西园林。

有时想，文君井园林里的这些纪念性建筑中，谁都可以少，惟独文君井与这单檐四角的琴台亭不可少。

当我在一个暮春的黄昏来到琴台亭，我又想起杜甫的那首《琴台》，诗的后四句这样写道：“野花留宝靥，蔓草见罗裙。归凤求凰意，寥寥不复闻。”此刻，琴台亭掩映在暮色之中，园内的野花尚留着卓文君当年的宝钿，亭前蔓草萋萋，多像文君罗裙颜色！当年司马相如深爱的《凤求凰》琴曲，如今已“寥寥不复闻”了。此情此景，让我这位后世邛崃人内心充满无限悲怆。

在那个暮春的黄昏，我明白了纪念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为何非得要建造一个琴台亭，这不仅因为二人的邂逅、钟情与结合，皆由那琴音一线牵成，更由于那清末民初的造园人不仅深谙造园之道，亦深谙中国音乐之道，他要让那七弦之琴变无弦之琴。

那无弦琴，除了诗人陶渊明，后世的中国人又有几人能弹奏呢？那冠绝古今的《凤求凰》，即使在杜甫生活的时代，也已经“寥寥不复闻”了。而作为华夏名亭，琴台亭本身就是一张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上佳之琴，在那个黄昏，我看见夕阳的手指在轻轻弹奏那一曲千古风流的《凤求凰》……

曾写下《子虚赋》《上林赋》《大人赋》《长门赋》等中国文学史上不朽名篇的司马相如是一位口吃而不善言谈的诗人，但他内在的才气与文人气质却具有非凡的魅力。难怪鲁迅先生在谈到司马相如时说：“司马相如不单是有文采，还会讲恋爱。在汉朝，文学家能讲恋爱，就很有胆量。”

如今，这位既有文采，又有胆量的诗人抚琴弄曲，向文君传达爱意的地方已不可考。但我宁愿把琴台亭看作是他当年抚琴的地方。因为，谢林在那句名言——“建筑是凝固的音乐”——之后，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：“音乐是流动的建筑。”原来，琴台亭就是一曲凝固的《凤求凰》，而《凤求凰》就是一座流动的琴台亭。

在造园人眼里，亭之美，不仅在于建筑造型之美，更在于空间环境之美、意境之美与文化之美。因为《凤求凰》，因为弹奏《凤求凰》的司马相如，聆听《凤求凰》的卓文君，因为千百年来的种种文化积淀，琴台亭更增添了无穷的魅力。我想，这也正是琴台亭能成为华夏名亭的原因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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配音丨向丽琴

编辑丨何婷

图丨新邛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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