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近遇难!男子称登顶珠穆朗玛峰后被向导抛弃,13个小时无氧气罐……
连日来,今年5月登顶珠穆朗玛峰的登山爱好者王先生,在社交媒体上披露:珠峰峰顶被当地向导抛弃,在海拔8750米到海拔8100米的区间,13个小时一个人孤独地无氧气罐下撤。
王先生还发出其他登山者路过拍下的现场视频。视频里,他努力在大口喘气,氧气面罩上只有一个呼吸气囊,气囊里边全是冰雪。
拍摄者通过对讲机在联系营地,“这样做咋行啊?你看看,一个人坐这里好几个小时,宝哥(王先生)一个人在这待着,一个下午,心里难受成啥样……”
记者联系了登山者王先生,他是自主创业者,上海一家公司负责人。这次原本计划是攀登珠峰下来,再攀登另一座高峰。事先缴纳了五六十万元的费用,仅仅装备就花费了十多万元。
因为珠峰上遇到的变故,后续的攀登计划也搁浅了。
攀登者自述
珠峰峰顶被向导抛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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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是王先生关于此次经历讲述——
5月17日那天,我状态很好。天亮,整装待发。
12:28,我们到达珠峰四号营地。
19:00,攻顶开始。我和向导一直走在前面。很快到达阳台开始左转,上行100米。
经过数小时的拼搏,我们翻过南峰,发现氧气用光了。
向导开始更换氧气,他备份的氧气有三瓶,马上给我换上一瓶。
在给他自己更换时,发现两瓶氧气无论怎么拧,螺纹口就是漏气(能听见声音的那种漏),向导慌了,只能硬拧。
就这样,我们捣鼓了一个多小时,在氧气瓶漏气的情况下,于18日6:50登上珠峰顶。
简单的拍照完成后,马上下撤,前后花费20多分钟。向导一直走在我的面前。
再次翻过南峰顶时,我发现我的氧气没了。后来想想是三瓶备份氧气都漏气,强行拧了。
大概8:10,喊向导,人不知所终。我当时的感觉就是胸闷气短,失去行动能力。
在南峰的下面,我看到了很多我们的队友,有队友让他的向导把我的羽绒手套绳子割断,方便我移动。
另一个队友陈律师登顶下来赶上了我,他摘下他的氧气面罩,让我吸几口。我很感谢他。
当时,路上很多人都说我要挂了。
有队员让我等,直觉告诉我:不能再这样等了。自救!
我自己爬着挪下去。我用屁降、翻滚来对付恶劣的降雪天气。
其间,我看到了我们的队友在行进,我不再求援。大家都不容易,都自顾不暇,不能陷人于不义。
有一次下降倒挂,感谢我的头盔,虽然重击头部,但无损我的脑袋。
18日15:30左右,我看到一个向导从下面冰坡爬上来,10分钟内,我喊他几次,他不应。之后,他朝自己的氧气背包跪拜一次,转身下去了。
我再次往下挪,下行四百米,我不敢走了,全是亮冰。直到下午,向导终于来了,简单说几句,他让我下撤。
在交谈中,他把我的头盔、UVEX四级防护雪镜,抓绒手套,扔到了山下,只几秒钟,就消失不见了。
我已经没有喜怒的感觉了,麻木了。他拿起我的头灯,又放回来,没有扔。他又消失了……
我慢慢往下走。路上我看到很多往上走的人。
其中,有一个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领导看到我没有氧气,他很惊讶,把他备份的崭新的氧气面罩和崭新的氧气给我换上了。我感激涕零。
过了一个多小时,我那位向导又出现了,他准备带我回C4营地了。
就这样,我们一前一后,向营地走去。
中间,又一次跌倒倒挂,我的脑袋离黄色的岩石在毫厘之间!这应该是我最危险的一次。想想没有头盔保护,我要去烧香了。
我们俩于第二天凌晨5点左右,回到四号营地。
19日中午,我反复申请后,依然没有等来一瓶水,我和向导出发了。
下午5点左右,我又累又渴,严重脱水,来到C3营地。向导钻进路边第一个帐篷休息,我也钻进第二个帐篷休息。
不知多久,我发现向导不见了。喊他,没人应声。坏了,他带走了我的睡袋。
这一夜,我的左脚严重冻伤。
20日早晨天亮,我独自绳降。上午10点,我步履蹒跚到达C2营地,到了营地,我一口气喝光一壶多奶茶。
回想这次冲顶行动,面罩没有备份在先,氧气螺纹漏气在后,饮水也极度缺乏。
这些人祸出现后,我的向导带走了所有备份氧气。我呢?被无情抛弃了。
大自然固然凶险,但人祸排第一。
20小时缺氧对我大脑的影响,还有待医院检查评估。有一点可以确定,每天都蒙蒙的,嗜睡,流口水……
对话登山者王先生
希望给后来登山者借鉴和警示
记者:你提到这次攀登珠峰,曾有长时间的缺氧。这对健康和生活是否造成影响?
王先生:因为那次缺氧,我大脑不能集中注意力去思考,记忆老是断片。当时很头痛,左脚大拇指被冻伤。
我及时自救,没有受重伤,如果重伤的话,我现在没办法和你对话了。
为了治疗冻伤,回到上海立即辗转多家医院救治,有医院建议切掉冻伤的脚趾。后来转到了瑞金医院,冻疮治疗了一个多月,到现在没有完全好。
记者:5月份攀登珠峰,为何时隔近半年才在网上披露此事?
王先生:攀登珠峰后回到上海,我忙着治疗。一个月后,有正义感的人士在登山群发出了几段我在珠峰上的视频,在群里引发争议。也引起尼泊尔登山公司的注意,他们作出了一份调查报告,认为责任全在我。
我不认可这份调查报告,因为缺氧造成的健康问题,我用了整整半年时间,努力去回忆去反驳他们的报告。
记者:注意到当时在山上,曾有队友愿意帮助你,后来为什么自救?
王先生:攀登珠峰的每个人,都处在身体的极限状态,只能自己照顾自己。
我要是在南峰峰顶等待救援,肯定会在上面遭遇不幸。我没氧气,也快没了气力,只好在南峰往下滑,滑了几百米。如果途中有一个冰裂缝,直接就掉进去,我就没了,彻底冷冻在珠峰上。这就是拿命在对赌,赌下面没冰裂缝。
滑的速度很快,说不好听的话:当时要有人给我录像,我早就上热搜了。
记者:为什么攀登珠穆朗玛峰?
王先生:我40多岁了,我想趁体能还在,办成我自己梦想中的事。登珠峰也是我毕生的一个梦想,这在我人生中是非常大的一件事。
我平时比较注意锻炼身体,私下里我给儿子说:老爸给你打个样,言传不如身教,锻炼身体,然后爬山。儿子5月份还初三呢,现在是高中生。
逃生后,下山在加德满都的酒店,很多队友在聊这个事儿:怎么没有氧气瓶的情况下,人还能下来?
好多人赞赏说我蛮厉害的,我心里苦笑:自己只不过是没死而已。心里很不是滋味,很悲凉的那种感觉。
但我这人心硬,也不慌,也不会掉泪,老是想着我老婆孩子,虽然非常难过,但非常不甘心,那个心情无法用语言来描述。
我下来的时候,自己连一张照片,一段视频都没有拍,全部注意力就是逃命。
这段经历,希望能给后来的登山者一个借鉴和警示,能给旁观者一个了解珠峰真相的窗口。
尼泊尔登山公司出具调查报告
向导从未放弃过他的客户
事发后,负责这次攀登珠峰服务的尼泊尔一家登山公司,就此作出调查。
调查称,涉事向导过去已经登顶珠峰14次,从未放弃过他的客户。如果他放弃了一个客户,他就不可能在事业上取得如此成功。
调查报告还称:当他们从南峰下来时,向导的视力开始出现问题,眼睛灼热。“就像他们从南峰下来后一直在做的那样,向导先走了,等待王先生会合。但王先生没有下来。向导联系了领队,告诉他等了很久,但王先生仍然没有下来。”
针对这份调查报告,王先生提出不同意见。他质疑,“向导的眼睛出现问题,却能跑得更快了,这符合逻辑吗?”
调查报告还称,王先生并没有被向导抛弃,他是被向导带到4号营地的。王先生回忆的事件与当天发生的情况不符,很有可能是患上了高原脑水肿。在海拔8000米以上,如果没有氧气和向导的支持,他是不可能下山的。
王先生反驳,“从海拔8750米到海拔8100米这个区间,没有得到任何氧气和帮助。只有翻过南峰之后,陈律师让我吸了几口氧气。再次向陈律师表示感谢。”
“由于我登顶比较早,我的下撤如同现场直播,至少有200人次看到我。在无数对讲机舆论的压力下,他们才采取了迟到的而没有效果的救援。我还能找到很多人给我作证。证明我在孤独地下撤……”
他特别强调:“如果我患上脑水肿,我还能自主下撤吗?”
业界人士认为,随着不断商业化,这里也成为缺乏经验探险者的乐园。每年,来自世界的数百位野心勃勃的客户尝试征服这座世界海拔最高峰。遗憾的是,由于天气状况,高海拔影响,及个人原因等,人们并非总能得偿所愿。
攀爬珠穆朗玛峰让登山者的体能和心理能力得到极限测试,所以,过程绝非易事。一个错误或可能导致身处山壁的人们丧生。
公开数据显示:自20世纪20年代(1920s)珠穆朗玛峰最初的尝试起,根据喜马拉雅数据网站,1922年-2022年之间,珠穆朗玛峰两侧有310人在攀爬期间遇难。
部分遗体被找到,并被带离山峰,但是依然有一些人的尸体从未被发现,依然留在山峰某处……
来源 | 都市快报
编辑 | 沈佳
编校 | 代易
审发 | 石昌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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